· 永远的句号· 没有想到的事总会发生。昨天晚上看到谷歌新闻上出现了路学长和路学长的电影作品目录眼前一惊，心头一紧，预感不妙，接下来便看到了去世的消息。震惊，巨大的震惊，隐隐地愤懑、愤懑，巨大的愤懑；悲哀，巨大的悲哀。生命等不起！路学长的作品不多（这么一个敏锐的、犀利的、前卫的、艺术才华横溢的导演为什么作品不多？这是需要深思，而不是用种种借口解释），他每一部作品都闪烁着人性和人文精神的光辉，每一部作品后面都有故事——巨变的时代和个人的卑微命运，崇尚宏大叙事的时代背景中的真实的卑微人生。这也包括导演自己的电影梦想，电影之路，连辞世的方式也是电影的结尾！他用镜头瞄准普通中国城市人司空见惯的市井生活，让他们在电影故事中看到无助无望无尊严的自己，感受没有选择的窘境。当年我看了三遍《卡拉是条狗》。在这部电影里为人的老二因为所处的社会地位，只有在卡拉（狗）面前才像个人。这狗却因为没有钱上户口，被套走，要被处死。打狗看主面，狗的命运折射主人的命运和社会地位。电影故事展示的是平民百姓日常生活的一个角落或一个横断面。我也经常有不像人的感觉。当然我看的是门道，怎样才能在文化审查的政治环境中，表现艺术追求和发出自己心底最强烈的声音，用什么样的表现形式，用什么样的题材，用什么样的艺术手法，才能达到完全的准确表达与表现。《卡拉是条狗》这部电影送审时被提出四十三条之多的修改意见，拖了一年才得以通过！
关于《陌生世界》路学长和我在2003年春天有过一段Email通信。至今我还收藏了这些通信。我们电话交谈多次。迄今为止他是对《陌生世界》理解最准确、最深刻的读者，没有受任何标签的影响。我非常感动，非常佩服。这部小说的电影版非他莫属。但是这不是我说、也不是他说的事！作为这本书的作者我非常清楚，我比他多八年生存阅历和生存经验，姐不算资深的狐狸也算经过风雨野外生存历练的老猫。在中国文化审查的大环境中，人经不起岁月和政治的耗磨。从1989到2000年我花整整十一年才让它重见天日，过去的十一年我发疯似地猛写，用密集出书占领图书市场的方式，为它重见天日挖掘通道，奠定基础，然后发表在互联网上，然后东山再起，累死了，那个过程是一个常人难以忍受苦涩的辛劳过程！没有虔诚的文学心和不甘被打入冷宫的顽强意志是不会有今天。电影比文学还要残酷，残酷十倍不止。不妥协被毙，妥协可能改得连自己都不愿意看，临了不知道自己姓啥叫啥。电影要面对两个枪口，一个政治枪口，一个是投资商的枪口。政治的枪口把你毙了，投资商的枪口随之也把你毙掉，因为他们赚不到钱了。2003年电影的生存环境已经很差，只能什么能搞就搞什么。对于学长这样的读到文字里面的读者，作者一定要回报。于是我写《卡拉是条狗》的观后感。但是不能放开来写，怕写出将来审查起来更严的后果！路学长发给我一份电影学院学生必看的经典片目，凡是能找到的我都找来看了。还看了中国第六代导演的作品。通过交谈，通过切磋，从另外一个（机位）角度看自己的文学，尽管面对中国特色的红叉，无所作为，但是我提升了，开眼了，进步了，艺术是触类旁通的，这是难忘的2003非典时期的功课。转眼间十一年过去，回想自己的生存状态，如狗吗？前天晚上看了《长大成人》是城市少年的成长故事.。生活是冷酷的，令人失望的。发现了一个男孩子的角度对《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期盼，这和我当年看这部小说的角度不一样。那年暑假十六岁的我，写了一篇读后感，有感保尔为革命修铁路。其实我的感想不在这方面。那时候不敢写为保尔和冬妮娅的初恋感到可惜，不敢写不喜欢红军女军官丽达。少年时代读小说常常把自己融入到小说情境中去寻找还未经历过的生活，揣摩还未看明白的世界。保存了这部电影的网址，还要再看。从《长大成人》到《卡拉是条狗》看到的是社会生活的变化和社会变化中底层人的命运。逝者句号，生者还是一个逗号，健康第一！只有身体好，才经得起耗，经得起磨，经得起打压。
图片来自 榨菜蛋花湯: 文 |王心丽